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老师：「不过呢,现在再看看......啧,我觉得当初有点高估你了。」
老师：「你想实现的目的到底是什么,我觉得你根本没有真正地想清楚。」
我/叶雨潇：「我......」
老师：「对于你来说,『樱华』,自始至终都是一个抽象的概念,就跟乌托邦一样。」
老师：「你不知道那边是什么样子,你也不知道樱华和百薇真正的区别在哪,更没有想好你过去了到底做什么、怎么做。」
老师：「本来,这也不是什么大问题。你这个岁数嘛,不清楚这些再正常不过了。」
老师：「而且,你当初说的那些话也不算错,毕竟那边跟咱们这里确实是不一样。」
老师：「如果你能考过去,有的是时间让你寻找答案。但问题是呢——」
老师：「你没考过去。」
老师：「你没考过去呢,那你就没有这个答案,你的『目的』就还是虚的。」
老师：「现在,你其实自己也已经意识到了。所以呢,再要你为了这么一个虚幻的目的,去拿自己的未来赌......」
老师：「你就不敢了。」
我/叶雨潇：「......」
旁白："老师说得没有错。"
旁白："虽然报考樱华并不是我一时冲动的选择,然而有些事......当这样的结果摆在我面前的时候......"
旁白："我失去了一往无前的勇气。"
旁白："即便还在不甘心地挣扎,但内心深处,其实已经开始不由自主地退缩了。"
旁白："这也是这些天,最让我感到自我厌恶的一点。"
老师：「......唉。」
老师：「其实要说起来,你已经做得挺不错了。」
老师：「最后这一年提了一百多分,这一般人可做不到啊。啊,你别看梁芷柔考那么厉害,她也是花了好几年,从初中就开始努力,才慢慢累积成现在这个水平的。」
老师：「你要是能早点的话......」
老师：「唉......」
老师：「嗐,现在说这个也没什么意义了。」
老师：「不过呢,大器晚成的人有的是,啊,只要你是真的认真了,那什么时候开始努力都不算晚。」
我/叶雨潇：「............嗯。」
我/叶雨潇：「谢谢您。」
我/叶雨潇：「您说的没错,问题在我自己身上......只是......」
我/叶雨潇：「到了最后,我还是没追上梁芷柔的步伐。还是有点......不甘心。」
老师：「......」
老师：「哎呀......梁芷柔啊......」
老师：「既然提到了她,我也就索性再多说两句。」
老师：「咱俩当初聊这个问题的时候,我就跟你说过了,你往樱华报可以,但是你得给我一个除了她以外的理由出来。」
老师：「为什么呢?嘿,我也不怕得罪你,因为感情这个东西啊,不是那么可靠的。」
老师：「要只有这么一个理由,那万一后来你俩没成,又该怎么办啊?」
老师：「就拿你现在来说吧,你要是因为对她不死心,去复读了,啊,哪怕你一次就成功,那也要多花一年的时间,是不是?」
老师：「万一这期间出点什么事,就、就是那个......啊,你明白吧?那样的话你怎么办啊?你是接着考,还是不考了?」
我/叶雨潇：「......」
老师：「而且啊,这又得说回刚才那个问题去了。」
老师：「咱们有什么说什么,在『去樱华』这个问题上,你跟梁芷柔的情况完全是不一样的。」
老师：「去樱华呢,除了樱大本身好之外,对个人发展最大的好处是什么啊?机会多,对不对?」
老师：「啊,这梁芷柔去樱华,那是因为以她现在的水平,能有机会获得一个足够的发展空间,不至于撞上天花板。」
老师：「但是你呢?樱华理工大学当然也不错,但是呢,你无论是去樱华还是百薇,现在的主要问题,是你根本还够不到那个天花板呢。啊,给你那么大的空间,其实不像梁芷柔用处那么大。」
老师：「当然啦,你之后呢可能还会像前面一年这样的进步,但真到了那时候,可能理工大又反过来成为你的天花板了。」
老师：「你想去樱华呀,这些都是问题,不是只有『因为梁芷柔去了樱华』这么一个理由就可以的。」
老师：「反过来说呢,如果你现在,支撑自己去樱华的理由就只剩下梁芷柔这一条了......」
老师：「那我劝你放弃。」
旁白："老师摊了摊手,下了结论。"
我/叶雨潇：「但......」
旁白："虽然下意识地想要反驳,但张了张口,却发现自己无话可说。"
旁白："我现在......已经没有任何夸下海口的资本了。"
我/叶雨潇：「......我明白了。」
我/叶雨潇：「您让我再想想。」
老师：「......」
老师：「我啊,我的意思呢,其实不是说不想让你去樱华,啊,是不能让你这么不给自己留退路。」
老师：「就好像之前,我也没不让你去报名,对不对?但那个时候呢,是因为你还有第二志愿可以兜一下。」
老师：「那现在呢?你现在脑子一热,冲上去了,要再出点儿什么差错啊,那可真就是影响你一辈子的事儿了。」
老师：「有梦想是好事,但是,你也不能不考虑现实,对吧?」
老师：「大家都年轻过,谁都有过梦想。不止你有啊,我也有。」
老师：「区别在于,你现在是年轻。而我呢,是年轻过。」
老师：「明白吗?有梦想,但到了最后,这梦想不一定就是能实现的。」
老师：「你啊,就跟你自己说的一样,再好好想想吧,啊!」
我/叶雨潇：「......是。」
我/叶雨潇：「......」
我/叶雨潇：「老师,能再多问您一句吗?」
老师：「嗯?你说。」
我/叶雨潇：「您......以前的梦想,是什么?」
老师：「呵......我啊。」
老师：「你要是想拿我当参考,那你恐怕是打错算盘了。」
老师：「我毕竟是70后。我们那会儿的想法,跟你们现在可不一样啊。」
老师：「......」
老师：「嗯,这么说吧。」
老师：「我那会儿啊,想去大山里当老师。」
我/叶雨潇：「哎?」
老师：「不奇怪呀。你要知道,我本来是农村人。我小的时候,那上学的条件......嗐,别提了。」
老师：「我的启蒙老师呢,是个老知青,上山下乡的时候来的。八十年代以后啊也没回老家,就在我们那边扎了根,一直在镇里的小学教书,前两年刚退下来。」
老师：「他这个人吧,教书也谈不上多好,脾气还暴。那会儿啊,天天打我。你别看我以前老是吼你们啊,那要跟我老师一比,那真是差得远去了。」
老师：「但是呢,那个时候要是没有他啊,那周围几个村里的孩子,那就真是......现在都得是文盲。」
老师：「唉,你现在听着可能都没感觉......不过说真的,义务教育可是从1986年才开始的,而且当时只是出了这么个规定,根本没有条件落实。得是到了你们这一代,反正咱们这地方,才算差不多真正能做到这一点。」
老师：「哎......反正呢,我因为我的老师,有幸读完了小学,然后因为成绩还可以,老师又专门上我家苦口婆心地劝我父母,让我继续读初中。」
老师：「所以我小的时候啊,最大的愿望,就是能变成像我老师这样的人,到一个没有其他老师愿意去的地方,去教书,教下一个我。」
老师：「所以初中毕业的时候,我报了省城的中师,啊就是中等师范学校,现在已经没有了。总之呢,我上完中专,就报名参加了支教,然后去了南边一个省。」
老师：「我在那儿呆了七年。」
老师：「你知道吗?我之前以为我家那村里就是最穷的穷乡僻壤了,但等我到了我支教的地方......嘿,我的妈呀,你都想象不到那是个什么地方啊。」
老师：「那真的就是一座山,就只有山,没有别的啊。那所谓的村,就是山里面找了一块平整一点的地方,搭了点土房出来。」
老师：「但就是这么个地方,依然有人在,也就有小孩,小孩还想要上学,想学知识。」
老师：「......」
老师：「所以啊,我一想起你们一天到晚就知道混日子,我就来气!」
我/叶雨潇：「......呃。」
老师：「......唉。」
老师：「反正呢,我在那个地方教了七年的书。一边教书呢,一边自学,那会儿先考大专嘛,大专考完了又续本。」
老师：「我呢,一开始真的是想......在大山里面,教上一辈子书。」
老师：「但是理想是理想,现实是现实啊。」
老师：「九十年代末那个时候,这各种政策啊是天天改来改去,一点谱都没有。唉,就好像说我支教啊,本来是能解决农转非的,当时传说要取消,还有编制和工龄,也都是说什么的都有,反正啊就是乱成了一锅粥。」
老师：「那阵子,家里老是催我赶快回去,到县城去上班。这好歹是个铁饭碗嘛,待遇靠得住,也有面子,否则万一政策变了,不管我了,那我就完蛋了。」
老师：「还有一个关键的,是我......差不多也到岁数了,呵,他们想让我赶紧找个对象。那山里上哪儿找去啊,也没有人会愿意跟我一起去山里,就只能是回家这边来。」
老师：「反正吧,就这么个意思,每次都催,只要我一回家就催。」
老师：「我一开始呢,是不想回来的,想坚持一下自己当初的理想。但是时间一久,还是能感觉出来,真的是很难做到啊。」
老师：「尤其是每次回家,这边就算发展得慢,每年还是会变不少样啊,但是再回到山里......」
老师：「那山,永远还是那个山。」